穿过茂密的竹林,连光都透不过的宫殿里,此刻却点满了蜡烛。
高位上的俊俏男子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主子,这令牌…
被称为主子的男人随意坐在高位上,斜俯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座椅。
“毁了吧。
他眼都不抬一下,云淡风轻的说道。
“主子!
黑衣人急得大喊了一声,刚反应过来,喉咙就已经被割破了。
“我不喜欢被反驳,你知道的,嗯?
他扬起淡淡的嘴角,优雅的擦拭着从我这里拿走的软剑,眼神中却充满了冷意。
“可惜了,只能带走剑。
嘴上说着可惜,手上擦拭剑的动作却一下比一下重。
“下次,她就逃不掉了。
语气充满了愉悦,似乎想到了那个场景,浑身的气势都变得诡异起来,眼里闪过势在必得。
底下的黑衣人瑟瑟发抖,将那个一剑毙命的黑衣人连忙拖了下去。
此时一个黑衣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皱了下眉随即又松开。
“那就去看看吧。
“是。
……
“你怎么来了?
雪涵正在自己的院子挑拣着药物,我突然从她家的房顶上落在了她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嘿嘿,来看看你。
我挠了挠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雪涵微笑着摇头,拉着我坐在院中的石椅上,仔细的检查我身上有没有伤。
在发现没有任何伤痕后,松了口气。
“还好宋伯父没有打你,下次不要那么冒险了。
雪涵眼含关心,语气轻柔的和我说着话。
我扁着嘴,拉过她的手放在我脸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少有的做出了一副撒娇的样子。
“雪涵这么多年没见到我,都不说想我了,哼。
雪涵笑了一下,然后回望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
“我想你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反应过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完全控制不住。
“好了,卿安,快回去吧,宋伯父要是发现你又跑了肯定会生气的。
我得到了我想听的话,现在乖的不行,雪涵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一步三回头的看她,还不小心撞到了她家的院墙。
雪涵无奈的再次拉住我,将自己绣的香囊挂在我腰间。
“好了,快回去吧,别丢了,下次我要检查的,丢了我要生气的。
雪涵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我连忙点头,挺直腰背,护崽子一样的护着香囊。
“我一定会保管好的。
无论是香囊还是剑,是我的,我不会丢,人就更加是这样的。
雪涵笑着点头,看着我翻墙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我的背影才再次捡起药来。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家,然后就看到了宋卿澜正在训这可怜的宋宣和谢航。
宋宣和谢航排排站着,我哥在他们头上一人放了一个碗,碗里面盛满了水。
“要是谁的水撒了,谁就来和我对练。
我哥依旧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摇着扇子微微的笑着。
宋宣和谢航卯足了劲,站的挺直,他俩都知道宋卿澜的厉害,骠骑将军,以一敌十,他俩要是和他练一下,那得废。
我看得出我哥现在在生气边缘,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选择无视他俩,打算悄悄的溜走。
“宋卿安,回来了也不知道和哥哥说一声。
我才刚一想退,我哥就叫住了我。
他甚少叫我全名,一叫我就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我低着头从门外进去,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哥。
我轻轻的叫了他一声,悄悄的上抬眼睛看他的反应。
我哥哼了一声,脸上都不带笑了。
“宋卿安,长本事了,敢玩偷天换日了?
我哥语气上都带上了愤怒,我的头低的更低了,委委屈屈的样子让我哥不忍心再骂我。
他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那两个共犯。
“站直了,想练的话,可以直接找我。
宋宣和谢航立马收回了看热闹的视线,按着我哥说的样子,站直。
“你,先回去换身衣服,然后来这里好好关禁闭,知道了吗?
我哥在我头上揉了揉,语气放缓。
我一秒从委屈的神情转变为欣喜。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最爱哥哥了。
我抬头给我哥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哥宠溺的看着我,以为我要抱他,手都张开了,但被我完全的无视了,一溜烟的跑了。
我哥尴尬的把手放下,面对宋宣和谢航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宋宣水撒了,出来和我练。
“啊?没有,不是,卿澜哥,没有啊!好歹让我换个衣服先吧!卿澜哥!
在谢航一副可怜他的眼神中,宋宣被强硬的拉了出来。
“哦,对了,下一个是你。
我哥贴心的给松了一口气的谢航补上了这样一句。
“卿澜哥,你说话不算话!!!
这叫声,都传到了我的院子,还好爹的书法离这里最远,不然他肯定听得到。
我听着外面惨叫的声音,啧啧啧,这得多惨呐。
换好了衣服,乖乖的回到了祖祠,跪在灵牌前。
于此同时,宋宣已经被我哥教育完了,被拎到我旁边跪着。
“宋宣,私自放走禁闭中的宋卿安,还装扮成宋卿安,罚禁闭一月。
我哥一点情面都不留,我禁闭一月,那宋宣也禁闭一月。
我悄悄的给我哥竖了个大拇指,我哥瞪了我一眼,我才乖乖的跪好。
宋宣惨死了,身上还穿着我的衣服,鼻青脸肿的,欲哭无泪。
我哥扔了一件他的衣服给宋宣。
“去后面换了,像什么样子。
我哥在说他,但感觉把我也说了一样。
我摸了摸鼻子,躲开我哥的视线。
“明天有游园会,皇帝组织的,你必须去,去了后安分点,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那种场合,我还是知道分寸的。
我哥也在我旁边跪了下来喜,替我抄起了族谱。
“明天的游园会据说是为了三皇子君银承准备的,这个人据说当初是被扔在冷宫的,但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往上爬,现在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我听着我哥给我分析君银承,无聊的也抄起了族谱。
“哥,你觉得有可能吗?
有可能从冷宫弃子变成最宠爱的儿子吗?
我哥没有回答我,但是眼神中的冷漠已经透露了他的回答。
不可能!
那就一定是,君银承手上有可以威胁到皇帝的东西,这次游园会也只不过是皇帝示好,又或者说,是放松君银承的警惕而召开的罢了。
“无论是什么,你只要少说话就行了,其他的都与我们无关。
我哥放下了笔,恰好宋宣也出来了。
“宋宣,族谱抄十遍。
宋宣才从要关禁闭的悲痛心情中缓过来,我哥直接又给他加榜了。
“不要…
他还没哭得出来,我哥一个眼神就止住了他的嚎叫。
等我哥走远了,他才敢瞪我。
“都怪你,要不是你逼我,卿澜哥怎么可能罚我。
他鼻青脸肿的还要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实在滑稽。
我叹了口气,拿出雪涵给我的药膏,递给他,让他涂。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跟你说…
宋宣一直在絮絮叨叨,我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我的思绪飘到了很远以前。
君银承,我是早就知道的,比我哥知道的更早,从木雪涵口中得知的。
她六岁那年入宫,在荒凉的宫殿里,发现了长相俊美,身材却瘦小的君银承。
恰逢下雪,还是孩子的君银承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雪涵进宫穿的刚好是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求来的红色蜀锦披风,她犹豫要不要给他,但看到他被冻得通红的手,还是心软了。
将披风给了他,陪他度过了一天。
雪涵将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装作大度的不在意。
可是心中却对君银承有了怨气。
我送给雪涵的东西,怎么可以在别人手里。
我收买了一些宫女,让她们抢走了红披风,烧掉。
我也将我的红披风烧掉。
这样就还是一对。
可是我的心静却发生了变化,我只要一想到君银承,就像吃了毒药一样喘不上来气,只有知道他过得不好,我才能稍微顺一点气。
他最好不要再出现,最好永远都待在那个冷宫里,最好让雪涵可以完全忘记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我嫉妒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仅仅是因为,木雪涵把我送给她的心意以善意的方式给了别人。
我买通的宫女会和我报告君银承的近况,我不让她们去伤害他,也不让她们去帮他,我只想做一个看客,看见他的悲惨就行了。
从雪涵十岁那年随着木伯父去了赣州,我就不再关心君银承的情况。
我开始忘却掉我不该有的嫉妒心,因为我明白,只是嫉妒,什么都换不来。
我跟着我爹学了很多功夫,又跟着我哥学了很多兵法。
我以为君银承永远会是那个可怜的君银承,没想到,他居然是在伪装。
伪装的滴水不漏。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宋宣推了推我,才把我叫醒。
“啊?
我一脸迷茫,宋宣皱起了眉头,语气愤怒。
“合着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还做出一副要杀人的眼神,明明就是你的错…
“停,我的错。
我打断他,他还想说什么,看我族谱都抄了一半了,不甘落后,也一言不发加快抄写的速度。
这蠢小子,怎么事事都和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