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伴着夏秋季节清冷的晨风,
柳州北街新开的粥铺已经忙活起来了。
只见粥铺后厨的灰色灶台旁,
林珠穿着淡黄色的布衣,系着褐色围裙,
挽着袖子,仔细地淘着米,
而秦风则在灶台下方往锅里添着柴火,
灶里闪烁的火苗把他原本灰色的上衣映成了黑色……
林珠淘好米,放在灶台,
隔着锅中冒出的白色汤气,林珠看到秦风在灶台下忙成了一个大花脸,不禁笑了:
“相公,你上来吧!灶里已经不用再添柴了……
林珠说着,从腰间解下手帕,替站起来的秦风擦着脸……
“哦哦好!
秦风从林珠手上接过手帕,自己拿着擦了起来。
不一会儿,粥铺外面的街道已经亮了起来,
街上前来赶集的人也挑着大大小小的担子匆匆走着……
“来搭把手!
“慢点!不急,小心烫!
粥铺里的伙计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崭新的木粥桶,
将其移至前堂。
林珠则紧紧跟在身后,
倒不是担心粥撒了,
而是担心抬粥桶的几个伙计会不慎被烫伤……
“呼……好了!
众人围着放好的粥桶,纷纷擦着额头上的汗。
“各位辛苦了!
林珠一边说,一边掀开桶盖,
热腾腾的汤气就像一注白色的火焰,
在桶口蔓延开来……
“请问有吃的吗?
这时一声粗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林珠与几个伙计循声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带着草帽,穿着粗布麻衣的大汉站在门口朝屋里张望着……
“有有有!有的!
“客人你请进来吧!
林珠不知为何显得十分开心,拿出抹布擦拭着桌子,一边还招呼着门外的大汉进来。
“哦……不了,这……门外不是有桌子吗?我在外面吃就行!
大汉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黄泥的鞋子,不禁尴尬地捏了捏手中的扁担。
“哎呀没事进来吧,店里暖和一点,外面现在还有风呢!
林珠哪里管得了这些,还是想一个劲的让大汉到店里来吃。
“不了谢谢姑娘,我来碗热粥就行,外面吃,刚好可以吹凉一点!
大汉说着,将扁担放在身后的两个草箩筐旁,随即便坐在外面的桌子上……
“嗯……好吧!
林珠一脸无奈地收起抹布,
然后从前堂的橱柜里拿出一个青白色的瓷碗,从粥桶里舀了满满一碗粥……
“来,您的粥!
林珠轻轻端着粥,放在大汉面前的客桌上,
店里的伙计也跟着后面,把一碗小菜和一碟桂花糕放了上去……
“不不不,这……这不是我要的,我只要一碗粥就行的!
大汉望着跟前的小菜和糕点,连忙摆着手!
“哦哦,客人你误会了!这是我们店……
林珠刚想解释,却被身后的伙计抢先一步:
“这是我家夫人赏你的!安心吃就是!
“啊……这样啊!那多谢夫人!
大汉站起身,对着林珠行了个礼,刚坐下准备抽筷子,
林珠却上前低下头,直直地盯着大汉看着……
“你……你是吴大哥?
“啊!我是姓吴……你是?
“你是林妹子啊!哎哟!这……
大汉站起身,
既惊喜又尴尬,慌忙扯着布衣擦着身上,
“你看我这,草民吴丰田,见过林大小姐!
说着便要跪下行礼!
“哎哎哎,吴大哥使不得,快起来!
林珠赶忙扶起跟前准备下跪的大汉……
可林珠这娇小的身躯哪里扶得动面前的人高马大,
“吴大哥,你我是同乡,不必如此的!
“快起来!
只是林珠身后的伙计这时看不下去了,
这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于是走向前,单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大汉,将林珠护在身后,
“你这客人,吃粥便吃粥,为何还要占我家夫人的便宜!再不听夫人的劝,当心你的脑袋!
大汉被眼前的伙计吓得不轻,赶忙说道:
“好……我吃粥,吃粥!
说完便坐下,捧着碗,喝了起来。
此时林珠轻轻嘟着嘴,显得有一些生气,
“你!
林珠伸手指着跟前的伙计,
“这没你事了,回屋帮忙去吧!
“是!夫人!
令林珠没想到的是,
伙计虽有些霸道,但是对她这个老板,还是比较听话的。
伙计转身回屋后,
林珠便在大汉吃粥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吴大哥,婶婶她还好吗?还有小莫,大家在老家都还好吧!
“唔唔……嗯,挺好的,嘿嘿!
大汉一边吃着粥,一边笑着,
“只是今年地里收成不是太好,而且官家又涨了租,家里余粮不多了。
“这不,趁着秋草还没黄,我打了些山货来城里卖卖,顺道带点药回去。
“带药?婶婶的腿还是没好吗?
林珠抿了抿嘴唇,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嘿嘿没事,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了!
大汉喝完了粥,拿袖子擦了擦嘴……
这时秦风从店内出来,手中拿着一块白色抹布,走到林珠身边,
“娘子,怎么了?这位是?
“相公……这是我同乡,我喊他吴大哥!
林珠起身,与秦风站在一起。
“啊,想必这位便是你的夫君了吧!哎呀长得可真俊!
大汉亦是起身,从腰间摸出几枚铜钱,
“给,这是饭钱。
“吴大哥!不用给钱了,这算我请你吃的!
林珠赶忙推辞着……
只见大汉笑了笑,
“这新店开张,第一单生意必须收钱,赊账都不行的!林大小姐,还是收下吧!
说着,在桌上留下铜钱便转身离去。
“这……相公!
林珠抬眼看了看秦风,拉了拉秦风的衣角,
秦风自然明白,随即喊住了正欲挑起扁担的大汉,
“吴大哥留步!
“哎?你……你是喊我?
大汉显然有些意外,呆呆地立在原地,
“当然是喊你了!
秦风轻轻拍了拍林珠的手,然后走到大汉跟前,
“你这两筐东西是准备到城里卖吗?
“啊……
“别去城里了,我买了!
“这……这都是粗粮,不好入口的!
大汉尴尬得说着,一边拉了拉盖着箩筐的灰布。
“哎,吴大哥有所不知,我自小肠胃好,喜食粗粮,再加上娘子她也需要一些菌菇来熬汤,就留下吧!
“行……
大汉放下扁担,将箩筐交给秦风身后的伙计,
秦风从袖中取出两块银锭,约莫五两银子,递给了大汉,
大汉惊得连连摆手,
“哎哟大少爷,这两筐东西不值这么多的,您给二十个铜钱就行!
秦风抿嘴笑了笑,
“吴大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今后你若还有山货要卖,直接送到柳州城内秦家就行,这些银两就当是今后几趟山货的货款吧!
“柳州秦家,莫非少爷你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