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星别过脸不去看她,冷声道,“林妈,麻烦你拿下药。”
赵婉玉看着从来都孝顺的乖女儿跟自己置气,更加痛不欲生。
林妈急匆匆拿来药。
陆狰扮着好女婿站起来倒了杯水,搁到赵婉玉面前。
赵婉玉吃下药,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小狰,这事不怪枕星,那会你们家迟迟不出现,我想是肯定不认这婚约,所以我让她相亲,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也没让她断了继续给女儿找男人的想法。
宋枕星沉默地坐着,并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她不想把亲妈给刺激没了。
陆狰站在那里,道,“伯母,我能不能说句话。”
“你说。”
赵婉玉抹掉眼泪。
“陆家规矩重,宋小姐嫁过来后肯定会少些自由。”陆狰的嗓音温润至极,“那不妨在成婚之前让她自在一些。”
“......”
宋枕星不由得看向陆狰,还挺懂见缝插针。
“你也同意她去公司?”
赵婉玉不理解地道,“不说她能不能管理好,就说那生意场、名利场也不是好女孩该呆的地方,只会把她咬得骨头都不剩,到时再惹出点什么事来,你们陆家怕也不会再认。”
“我九岁第一次投资,家里人都劝我谨慎些,别赔光了。”
陆狰淡淡地开口,“只有父亲让我将这个世界视作游戏场,输赢不重要,玩得畅快才是第一位。”
“你是男孩,还出生陆家,你人生多的是容错率,枕星不行。”赵婉玉道,“她是个女孩子,人生禁不起摔打。”
“没什么禁不禁得起,宋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陆狰侧目,眸子幽深地看向宋枕星白净沉默的脸,一字一字道,“她只管玩游戏,我来兜底。”
“......”
赵婉玉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太太,我扶你回房间躺会吧。”
林妈看着她憔悴的模样道。
赵婉玉搭着林妈的手站起来,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看向宋枕星,宋枕星仍一言不发地坐着,眼底没什么情绪。
“你......”赵婉玉松口,“咱们找时间去趟成璧的律师行吧。”
宋枕星坐在餐桌前,直到人走很久才意识到赵婉玉是同意把股权转给她了。
她这几个月不吃不睡写下对宋氏传媒未来的规划,赵婉玉看都不看一眼,陆狰才开口讲两句,赵婉玉就同意了。
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她拥有的父母之爱本就如此。
宋昌铭的父爱体现在给她找一门好婚事,规训她的一举一动好让她不在婆家出丑;
赵婉玉的母爱体现在她死后跟着自尽,体现在她活着时亲手把她关进笼子,交给下一任主人。
她不是不可以飞,但要得到主人的点头。
“呵。”
宋枕星嘲弄地低笑一声,端起面前的汤一勺一勺喝着,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热气滚在眼前,滚得眼睛起了雾。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有些强硬地拿走她手中的碗。
“这汤太烫了,姐姐喝点凉的。”
陆狰换了一杯凉水放进她手里,他的手指带着灼人的烫意。
宋枕星仰起脸,对上他垂眸看来的视线,他神色如常,他捕捉到她的情绪,但没有戳穿。
她喜欢这种分寸感。
“你说,有个男人要,到底算什么殊荣?”她有些讽刺地问道。
为什么宋昌铭和赵婉玉都这么执着。
她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闻言,陆狰朝她俯下身来,与她平视,过于优越的五官棱角近距离欣赏更是蛊惑诱人。
“我不知道有男人要算什么殊荣。”
陆狰凝视着她,低沉的声线蛊人般性感,“我现在只担心,姐姐拿到股权就不要我了,我该睡哪座天桥。”
“......”
宋枕星被他故作的卑微担忧取悦到,还是个会哄人的小孩,“你这么能帮我,我哪舍得不要。”
陆狰弯唇,眼中熠熠生辉。
宋枕星收敛起糟糕的情绪,正色道,“在我完全上手公司之前,你继续扮演我未婚夫的角色,稳住我妈,债务我会分十二期替你还掉,生活费按月打给你,可以吗?”
要是没有他,她接下来又得应付宋家人又得应付哭哭啼啼给她相亲的赵婉玉,她会累死。
“谢谢姐姐。”陆狰显然很满意这份报酬,“以后我随叫随到,哪怕是在学校,都以姐姐的事为主。”
够懂事。
“吃饭吧。”
“好。”
陆狰直起身来,低眸凝视着她的发旋,眸中笑意仍在,却已不复单纯卑微,只剩势在必得。
......
高耸的钟楼矗立在城市一端,直入雾气。
黑夜笼罩,时针划向十点。
彩绘的窗内光线明亮刺眼,黑胶唱片转动,优雅的曲声萦绕整个房间。
一个年轻男人被绑在巨大的转盘上,动弹不得,满眼惊恐地看着前方。
“秦轩是吧,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保守秘密,我保证你做交换生、拿钱还债治腿一样都不会落下。”
陆影手握匕首,单闭一眼盯着轮盘上的人调整射击方向,慢悠悠地道,“要是做不到呢,你妈的腿就算治好,也可以再断一次。”
“......”
秦轩看着他颈上张牙舞爪的纹身吓呆了。
陆随行是个急性子,见状直接抓起轮盘,“听不到是不是,那我们开始转?”
“听,听到了......”
秦轩吓得闭起眼。
“诶,这样听话嘛,记住,对着你那位成璧姐姐也不要说漏嘴哦。”
陆影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将人放下送出去,而后同陆随行转身,恭敬地看向门外。
“少爷,搞定了。”
身形颀长的男人站立在满是浓雾的平台上,身上衬衫被风吹得不停拂动,如深海的浪。
陆狰低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城市被迷雾包围得没有一点形状。
像极了他待过的暗。
自那晚风雪夜后,他突然消失了。
一日一日,没人看得见他,没人记得他。
他仿佛突然间被造物者抹杀,沉沦地狱,却可悲地还残留意识,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慢慢发疯。
但好在,在他彻底疯掉之前,她出现了。
“宋、枕、星。”
陆狰站在雾里,缓缓念出名字,长睫下的眼逐渐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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