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看了我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不知道,一团泥而已,弄成什么样是什么样。”
我心中顿觉悲凉。
母亲教给她的东西,在她嘴里变成一团和垃圾没什么区别的泥。
母亲还在时,陶偶是她用来哄我的。
母亲去世后,送我陶偶哄我的人变成了程琳。
结果在顾子期被父亲带回家后,程琳用来哄我的陶偶也落在他手上。
我本就恨顾子期和他的小三妈间接害死母亲,明令禁止程琳和顾子期接触。
程琳却说我没有同情心,自私自利。
“你有想要的没?”程琳的笑是对我从未有过的纵容宠溺,
顾子期直勾勾盯着我,笑得恶劣:
“做一只小老虎吧。”
程琳手上动作僵住。
我冷笑,转身离开。
我属虎,母亲送给我最多的陶偶,就是各种各样的小老虎。
顾子期讨厌我,因此也讨厌和我有关的动物。
他那么说,纯粹是为了膈应我。
只是当天晚上,在公寓门口,看见了一只新的陶偶小老虎。
我只看了眼,收回视线。
第二天中午再出来,发现陶偶依旧还在门口。
默然一瞬,我最终还是把陶偶捡了起来。
去白家联姻的前三天,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好。
只有一个,翻来覆去都没找到——
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陶偶。
却在顾子期手里看见。
我在我第一时间冲过去,想抢过来,他却手一松,任由陶偶落到地面。
他脸上哭着,说着后悔不已的话: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马上要走了,想拿个东西给自己留个家的念想。”
脚却没有半分犹豫,用力踩在地上碎成几块的陶偶上。
压力之下,陶偶顺便变成一滩碎沙。
我忍不下去,扬起铲子就要砸到他头上。
程琳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死死扼住我的手。
“一团泥巴而已,你就想要你亲弟弟的命?”
“死人永远没有活人重要。”
“不重要?一堆泥?”我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话,“程琳,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程琳不敢看我的视线:
“那东西我也会做。我会给你更好的。”
我抄起手边的园艺剪刀,不顾一切朝站在我前面的顾子期捅过去。
程琳却迅速反应过来,站在顾子期面前,抽出曾经由我和母亲一起送给她的唐刀,神色冰冷对准我:
“庭深,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
回过神来,看着她手里内敛华丽的唐刀,我凄然一笑,一步一步继续向前。
程琳纹丝不动。
直到刀尖已经抵在我的胸口。
我抬起手。
手中剪刀落下的那一瞬间,唐刀径直穿过我的左肩。
花房中的所有人,还有闻讯赶来的父亲继母,全都呆住了。
“庭深!”
程琳猛然回过神,扑过来抱住摇摇欲坠的我,悲愤而又不可置信的质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会把刀放下?!”
“你应该朝我刺来的!应该要捅死我的!”
我浑身无力靠在程琳怀里,清楚地感觉到体温在渐渐流失。
听着她的声音,我抬起手,想要拨开她抱着我的双手,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无奈之下,我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黑暗中,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张开嘴,想让她放开我。
意识却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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