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入耳中,令人心惊。
堂堂镇国大将军,当年一人对阵万敌的时候都是风轻云淡,却在此刻乱了分寸。
他还真对这个下贱女人动心了不成?
孟丹若此刻一脑门的血,只有出的气,哪还有进的气,她呕出来一大口血,甚至将她身边的那片雪给染成了红色。
她的手摇摇欲坠的朝着远处宋濯锦的方向招了招,嘴巴一张一合的喃喃:“将军,是将军吗?”
两人这幅苦命鸳鸯的模样,实在扎眼。
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偏偏众人一脸汗。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程相宜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自己三年不见的夫君,回来以后跟她第一次见面就是为了维护别的女子大发脾气,她本应该理直气壮的到男人面前讨要说法的。
可,随着孟丹若这么一撞南墙,全都毁了。
“阿若,阿若你醒醒。”
“还不叫府医!”
眨眼间,宋濯锦已经到了孟丹若面前。
他越过所有人而来,看着殷红的血,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暴躁的质问。
“谁干的!”
他手指颤抖的摸了摸孟丹若脸颊上的五指痕迹。
“将军,不怪程夫人,都怪我,怪我太心念将军,才坐在门口只想等将军回来,不巧碰上了程少爷,程少爷为亲姐鸣不平本就没有什么错。”
“怪我不该在没有打听清楚的情况下,心悦将军,不该来破坏将军的姻缘,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只会给将军添麻烦。”
“将军,这里谁都没有错,错只在我一人身上,都怪我......”
孟丹若的眼神都开始涣散了,她嘴巴又呕出来一大口血,这一下将宋濯锦身上的白色披风都染红了。
一身甲胄的年轻将军,刚毅俊美的脸颊上向来只有冷漠,此刻却因为怀里的女子红了眼尾。
“大郎,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端庄的王夫人有些慌了神。
打人的可是她的贴身嬷嬷,宋濯锦那个牛脾气上来的时候,可完全不在意这些。
这些年不见,他身上那股铺天盖地的杀伐之气越来越浓烈,现在的他恐怕连老爷都奈何不了了。
“我再问最后一遍,谁打的。”
宋濯锦将孟丹若整个抱在了怀里,冷漠至极的眼神将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个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程玉耀那张嚣张至极的脸上。
而后一脚踢翻了那边站着的程玉耀。
“程二公子好大的威风,这里可不是你们程家。”说这话的同时,他的余光还瞥了程相宜一眼。
“耀儿!”
程相宜惊呼了一声,赶紧过去扶人。
积雪太厚,冰凉刺骨。
可她却全然不顾一切,只求把程玉耀扶起。
“成亲当夜我便与你说过,宋家与程家联姻,谁去给你提的亲,你便去找谁负责,爷我从来不认。”
她这声惊呼,成功引来宋濯锦的瞩目。
字字句句诛心的话,听着让人心尖发麻。
说罢,他抱着人转身就走。
孟丹若本就娇小,而今躺在宋濯锦怀里小小的一只,看上去格外的瘦弱可怜。
她那双迷蒙的眼睛在看见程玉耀被宋濯锦踢翻在地上以后,看他连牙都磕掉了两颗,心里就更加的顺畅了,爹娘妹妹,你们看见了吗?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不知是因为太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孟丹若眼眶里一直有水珠在打转,直到抬头看见男人心疼得眼神,她终于忍不住滚滚落下。
“将军,阿若好疼啊。”
女子像猫儿一样呜咽的声音,听的人心头发紧。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阻拦宋濯锦的脚步。
程相宜当面,他连程玉耀都说踹就踹了。
一直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周夫人才哀嚎了一嗓子,朝着已经没人的前路哭喊:“作孽,作孽啊!”
王夫人勉强还能维持基本的体面,她瞥了一眼周夫人那上不了台面的怂样,转头对孟丹若开口:“相宜,大郎就是一时被那个女子眯了眼,这件事情依我看,还需要从长计议,他自小就最听他祖父的话了,咱们去前厅等你祖父和你公爹下朝回来,母亲给你保证,这件事情肯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宋濯锦没回来之前,她们也是这样说的啊!
程玉耀被踹的眼前一阵发黑,即便是有诸多不满,在此刻也嚣张不起来了。
“阿姐,阿姐......”
不能在这个时候认怂。
程相宜心如刀割,却还要顾念着弟弟,其实她此刻最想的是自己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可她不能哭,她得体面回应。
“一切,全听母亲做主。”
程相宜扶着程玉耀的手都在抖,眼眶里明明已经有水光闪烁,却还是被她强行压下去。
“相宜你最懂事了,有你这样的媳妇是我们宋家的福气,你祖父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王夫人再三保证,力求安稳住程相宜的心。
她娘家的侄儿才在程家的帮扶下领了个肥差,若因为这样的事情丢了官,才是最得不偿失的。
......
宋府内的事情,已经被他们丢在身后。
孟丹若气若游丝的躺在宋濯锦怀里,她的头一阵阵的疼,当时撞门框的时候实在没想那么多,一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到一阵阵后悔。
她当时万一再用力一些,脑浆都要溅出来了吧?
还是太鲁莽了,太鲁莽了!
一路上宋濯锦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嘴巴抿的紧紧的,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的暴躁情绪。
“六安,去套个马车。”
行至门口,雪花再次簌簌往下落。
迎上来的副将一样就看了宋濯锦披风上的血迹,刚想询问怎么回事,接着听见了吩咐声。
“顺便拿着爷的令牌去宫内请个御医。”
因着下雪,宋濯锦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了孟丹若身上,将她整个挡的严严实实。
下面人动作很快,马车已经牵到了门口。
一直到被抱上马车,孟丹若脸上的披风才被掀开,她自己都像极了受惊的猫儿,偏偏还满目疮痍的看向宋濯锦,细声细气的开口。
“将军,我又给您添麻烦了,今日的事情若是太让将军为难,将军且安排人将我送回边疆去吧,想必只要我走的足够远,就不会再成为旁人攻击将军的软肋。”
她今日明明在宋家受尽了委屈,偏偏还要来安抚自己,宋濯锦一瞬间只感觉如鲠在喉。
他向来不善言辞,此刻外面雪花纷飞,他却好像整个人都被架在火上来回翻烤一般。
孟丹若眼角掉下来的眼泪顺着脸颊上的血水滑落,正好滴在男人的手上。
男人原本打算用帕子给她擦血污的手,一瞬间顿在原地,那泪珠好似重千金。
“阿若不是答应了我,再不许提离开这种话。”
看他悬在半空的手,十分僵硬,孟丹若强撑着身子坐正,用那双满是擦伤的手一点点握住,哽咽的开口:“我舍不得将军,但是我更怕将军为难。”
这样一句话,好像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都软软的倒在男人身上。
直到此刻,宋濯锦才发现她的衣裳湿透了。
一股子横生的戾气在胸腔徘徊,他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
“我绝不可能让你离开。”
男人深沉的声音里全是保证,趴在他怀里的女人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然后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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