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清的按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那就联系心外科王主任!快!”
“王主任在开会,赶过来至少要半小时。”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可怕的直线。
沈竹清没有犹豫,从护士手中抓过除颤器。
“所有人退开!”
“砰!”
病人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
沈竹清的眼睛死死盯着监护仪,没有反应。
“再来一次!”
第二次电击后,微弱的心跳终于重新出现在屏幕上,沈竹清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立刻送手术室,我来主刀。”
她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
“通知麻醉科准备,病人需要紧急心包穿刺和瓣膜修复。”
护士们惊讶地看着她,沈竹清只是个住院医师,这种级别的手术通常由主任级别医生负责。
但此刻,她是病房里唯一有心脏外科经验的医生。
“还等什么?推床!”
沈竹清喝道,双手仍按在病人胸口维持按压。
手术灯刺眼的白光下,沈竹清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气。
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刀,在外地实习时,她曾独立完成过三例紧急手术。
只是回到这家医院后,在慕容澈的光环下,她永远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助手。
四个小时。
她的手臂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酸痛不已,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滑落,被巡回护士一次次擦去。
手术室里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和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成,病人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下来时,沈竹清才允许自己稍微放松。
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下午四点二十分。
沈竹清摘下沾血的手套,迈出手术室时双腿已经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
她倚在墙边,目送病人被推进ICU,直到那扇金属门完全闭合。
突然,膝盖一软,她整个人滑坐在地上,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眼前一阵阵发黑。
四小时的高度紧张只留下透支到极点的身体。
她甚至没有力气爬到旁边的长椅上,就这样蜷缩在走廊角落,头靠着墙壁,慢慢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消毒水的气味渐渐淡去,一些画面开始浮现,不是今天惊心动魄的手术。
而是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的、关于慕容澈的记忆碎片。
十五岁的沈竹清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抱着书包站在慕家别墅门口。
那是她被慕家收养的第一年,学校里总有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慕家收养的小乞丐。”
“听说她爸妈都死了,真晦气。”
“穿得这么土,慕家怎么也不给她买新衣服?”
她低着头快步走开,却没注意到身后那几个女生互相使了个眼色。
第二天放学,她的课本被人撕得粉碎,散落在垃圾桶旁。
沈竹清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着纸页,眼泪砸在那些她熬夜做的笔记上。
“谁干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竹清抬起头,看到慕容澈站在那里,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没、没什么......”
她慌忙擦掉眼泪,想把碎纸藏起来。
慕容澈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捡起一页笔记,那是沈竹清的物理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工整的字迹和彩色标注。
那天下午,慕容澈带着她走遍了整个年级,最后在美术教室里找到了那几个女生。她们正嘻嘻哈哈地翻着沈竹清的日记。
“还给她。”
慕容澈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为首的女生撇撇嘴:“慕学长,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我说,还给她。”
他向前一步,眼神冷得吓人。
“还有,道歉。”
那几个女生从未见过温润如玉的学生会主席这副模样,吓得立刻把日记本还给了沈竹清,匆匆道了歉就逃走了。
沈竹清抱着日记本,眼泪又要掉下来。
“阿澈哥哥......”
慕容澈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