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死士头领黑枭面无表情地递上一碗清水。
“殿下息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再从长计议。”幕僚周先生试图安抚。
“从长计议?孤等不了了!”百里璋一把打翻水碗,水溅了一地。
“你没看到父皇看我的眼神吗?废黜就罢了,居然还终身圈禁?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赐死?孤没有时间了!”
他眼中血丝密布,死死抓住黑枭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黑枭!孤养你们这么多年,现在该是你们报答的时候了!孤要百里珺死!不……不止要她死!”
百里璋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光芒,“孤要她的心!那颗该死的心!”
“玄乙说过,只要得到那颗与龙脉气运相连的心,用他的秘法,就能将气运转嫁到孤身上!”
“到那时,父皇就会知道,孤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孤才是能拯救大昭的天运之子!”
地窖内一片死寂。
连黑枭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也微微动容。
剜取昭华公主的心?
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十死无生。
“殿下,这……这太冒险了!公主府戒备森严,昭华公主本身也……”周先生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闭嘴!”百里璋厉声打断他,状若疯魔,“孤不管!这是孤唯一的生路!唯一的希望!”
“黑枭,你亲自去,带上最精锐的人手,明晚找合适的时机潜入公主府,找到昭华,剜出她的心带回来!”
“然后……然后把玄乙那个老东西也给孤绑来!他若敢不从,就杀了他!”
百里璋转向陈斯鸣,眼神凶狠,“你去准备地方,等黑枭得手,立刻让玄乙施法!孤要亲眼看着那气运归附于孤!”
黑枭沉默片刻,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作为死士,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执行命令,无论这命令多么荒谬绝伦。
陈斯鸣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最终也只能深深低下头。
他知道,太子已经彻底疯了,而他们,都被绑上了这辆注定坠入深渊的马车。
不!
他不想就这么死了!
……
翌日清晨,青鸾策马疾驰至城郊幽谷。
玄清居隐于一片翠竹林海深处,清溪环绕,幽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然而,她尚未靠近那竹篱小院,便被两名身着素色道袍、神情肃穆的年轻道士拦住了去路。
“无量天尊,施主请留步。”为首的道士颔首道,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之意。
青鸾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取出昭华公主的名帖,恭敬递上,“在下乃昭华公主的贴身侍女青鸾,奉公主之命,有要事求见国师大人,烦请通禀。”
那道士未接过帖子,只摇头道:“施主请回吧,师祖昨日归来后便已下令闭关静修,不见外客。”
“师祖有言,此次闭关关乎重大,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扰,违者……恐有天谴之祸。”
道士的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任何人?”青鸾眉头紧锁,“包括陛下?”
“是。”道士肯定地回答,“师祖闭关前严令,便是陛下降旨,也需待他出关之后,师祖说……此乃天意。”
青鸾的心沉了下去。
国师闭关,不见任何人!
时机如此微妙,是巧合?
还是……他算到了什么,刻意回避?
那句“恐有天谴之祸”,更是让她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国师大人可曾提及何时出关?”青鸾不甘心地追问。
道士摇头:“未曾,只言时机未至。”
青鸾知道再问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