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期是惊喜的。
本来心里还很忐忑，怕五十万定价太高，卖不出去只能被画展当垃圾处理掉。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慷慨的大老板赏识她的画。
这下不光买墓的钱，完成愿望清单的钱也够了。
“谢谢你阿鱼。”她由衷感激，“当年疏远你，我简直罪该万死，没想到你还愿意帮我。”
姜瑜：“嗐，你也是被渣男蒙骗的嘛，咱们高中就认识，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可不是说散就能散的。再说了，这是我哥的画展项目，是互惠互利，以后你的作品都往我这儿送呀。”
“当然。”鹿之期想了想，又说，“阿鱼，这件事能不能帮我瞒着，我不想让家里知道我在偷偷赚钱。”
“你放心，我嘴严。”
鹿之期：“那位买我画的大老板，能替我引荐一下吗，我想当面感谢他。”
姜瑜：“这个恐怕有点难度，听说那位大佬是从京城来的，身份挺神秘的，根本拿不到联系方式，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哥。”
京城……
鹿之期眼前莫名浮现男人那张戴着银丝眼镜、俊美斯文的脸。
哪有这么巧的事。
何况那两幅画的署名，只是她的一个笔名。
她果断把这种想法甩出脑海，跟姜瑜聊起家常。
虽然中途断了两年的联系，但彼此的熟悉程度让她们一打开话茬，就像放了闸的洪水，有唠不完的嗑。
小画室正对窗外的那面墙被鹿之期画了一幅日出海升图。
她盯着那面墙，心情格外明媚。
摆脱周太太标签，做回鹿之期。
拒绝内耗，为自己活一回。
如此，她死也无憾。
突然来了灵感，她放下刚聊完电话的手机，拾起画笔，在海面上添了一条即将化作泡沫消失的美人鱼尾。
手机又响了。
是鹿家那位真千金。
“姐姐，今晚有空吗？爸妈想让你和姐夫回来吃个饭。”
鹿嫣是第一次给她打电话，也是第一次用乖乖女般甜腻的声线跟她说话。
看来是身边有旁人。
鹿之期压根不考虑，“今晚不行，周镇出差去了。”
鹿嫣：“姐夫不是中午的飞机就到港城了吗，这都下午三点了，姐姐居然不知道这事？”
小姨子比她这个妻子还了解自己丈夫的行程，听起来确实挺讽刺。
但鹿之期见怪不怪。
鹿嫣的这些小把戏，已经刺激不到她了。
“爸想见的人是周镇，你该打电话给他，他回去就行。”
鹿嫣：“我越过姐姐，单独找姐夫，不太合适吧？”
鹿之期声音没什么波澜：“合不合适的，你不也这样做了多回。”
电话那头短暂的没出声。
很快，听筒传来女人声音慈柔：“七七，今晚回来吧，你奶奶回国了，她应该很想你。”
听到鹿母的声音，又听到奶奶两个字，鹿之期心底软了一片。
三年前，她因婚前失身和假千金的事被赶出鹿家，只有奶奶替她说话，还愿意继续接纳她当孙女。
但奶奶腿脚不好，身体也越来越差，没能参加她的婚礼，她跟丈夫回门的时候，也没见到奶奶，听说是被送出国疗养了。
能在临死前见奶奶一面。
真好啊。
鹿之期眼圈红红的，鼻尖也酸酸涩涩的。
“知道了妈，我会回去的。”
她没联系周镇，换下身上沾满颜料的衣裙，精心挑选了一件奶奶喜欢的小碎花长裙，收拾片刻后就出门打车。
出租车抵达鹿家别墅。
鹿之期下车，一抬头就看见周镇那辆宾利停在小车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