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袁郎君不必放在心上。”胡清嘉没敢回头。
身后的声音却有些冷，“当心些。”
“是是是，”袁家郎君额头冒汗，连声认错，“是我鲁莽了，还请张世子、张娘子莫要放在心上。”
大喜的日子，胡清嘉也确实没伤到哪里，张嘉止便没有多纠缠此事，很快放袁家小郎君离去。
这下子，这一小片空地上，就只留下胡清嘉和张嘉止两个人了。
胡清嘉有些尴尬，揪着手指，小心翼翼道：“方才……多谢表哥……”
“嗯，”张嘉止只是轻声应了一下，“今日人多，注意安全。”
胡清嘉还想着该怎么回他，心中措辞许久，却见张嘉止绕过她，率先回到人群之中。
小娘子愣了一下，直直盯着张嘉止的颀长背影，心头多了几分莫名的失落。
她这般笨手笨脚，今日是侯府大喜的日子，她还在这里添乱……
他会觉得她很麻烦吧……
应该小心一点的。
满心懊恼的小娘子鼓了鼓腮帮子，丝毫不知道前面那神色如常的郎君心中亦是一团乱麻。
他的手虚握成拳，小臂横亘在身前。
隔着层层布料，他都能感受到女娘腰腹间的柔软与温暖。即便是此刻，他的手臂依然有所感觉。
虽是情急之下想稳住她，可怎就将手放到表妹腰上去了？他是与人做哥哥的，怎能如此冒犯表妹？
张嘉止闭眼，飞速掩去眸底那一点异样。
胡清嘉被袁家小郎君撞到一事，并未引起什么人注意。
婚礼照旧举行。
袁三郎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抵达张嘉敏的闺房。待他做出三首催妆诗后，新娘子终于开门相见。
最后送张嘉敏出门的时候，一直大大咧咧、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张嘉钰忽然红了眼眶。
她揪住胡清嘉的衣裳，小声嘟囔：“表姐，你说以后，咱们是不是不能经常看见她了？”
胡清嘉没说话，只是抬手摸摸张嘉钰的脑袋，无声宽慰她。
就在张嘉敏牵着袁三郎的手即将走出厅堂的那一刻，一直站在人群中的张嘉钰忽然蹿了出来。
她跑到张嘉敏身边，嗓音哽咽，“张嘉敏，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张嘉敏没想到向来和她不对付的张嘉钰会和她说这话。几乎是一瞬间，她眼中充盈泪水，却强忍着没让它们流下来。
稳坐在高堂上的四老爷和四夫人再忍不住泪，一个偏头掩饰，一个垂首拭泪。
喜气洋洋的中堂终于在此刻显出几分哀戚。
老夫人也是心中不舍，却强撑着面上庄严，“六娘，今日是你五姐姐大婚，莫要误了吉时。”
胡清嘉听言，连忙上去将张嘉钰往回拉。
只是走到那里的时候，她心中也倏地冒出一股冲动。
她紧握住张嘉钰的手，隔着那一面鎏金比翼双飞扇，看向张嘉敏的模糊面容。
“五姐姐，平安喜乐，笙箫和鸣。”
张嘉敏胡乱点头，闭上眼，紧握住袁三郎的手，抬腿完完全全迈出那道门槛。
她在心中暗自应好。
往后的日子，得要她一个人走了。
……
张嘉敏成婚，便是和她相处没几个月的胡清嘉都心生不舍，更何况一起相伴着长大的张嘉钰和张嘉岚。
张嘉岚少年老成，倒还好些；张嘉钰却是蔫了好长一段时日才缓过劲儿来。
等到张嘉敏回门，看见她红润面颊和开阔眉宇，姐妹几个才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