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小脑袋，那双清澈眼眸此刻瞪得溜圆，鼓起脸，气呼呼的瞪着裴瑾玉，活像是个小受气包。
“你……你打小孩！”
空气中，只余下裴瑾玉的一声嗤笑。
一旁的鹿呦看得眼角直抽，她干咳一声，试图挽尊找补，“咳……殿下，平日不这样的。”
下一秒，芽芽和兰心的目光就齐刷刷的落到了鹿呦身上。
“鹿呦姑姑，我真的可以的。”
芽芽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过去，“我有爹爹，哥哥，兰心姐姐，还有芽芽自己，可以把芽芽照顾得好好哒。”
听着芽芽奶声奶气的话，鹿呦心头一软。
她蹲下身，平视着芽芽，声音也放得格外轻柔。
“芽芽，你可是我们小殿下的救命恩人，我在这里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
“你也不用担心殿下，殿下身边呀，能照顾她的人多着呢，没了我，也还有好多好多人。”
可芽芽没了她，就只能吃兰心的糊糊了。
鹿呦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这一句。
回想起那糊糊的味道，鹿呦的脸色又是一变。
接下来，她可不能让兰心再进厨房了。
只不过，让鹿呦没想到的是。
接下来的几日，兰心没有进厨房，她同样没有机会进。
鹿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道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佳肴，被芽芽从不知道哪儿端了出来。
分明。
她连烟火都没有见到半分。
这菜……就这么水灵灵的做好了？！
起初，鹿呦还不敢置信，等到之后每一次餐食都是这般，她心中已经产生了一种怀疑人生的麻木。
而其余的事情，更是轮不到她沾手半分。
鹿呦原本以为，兰心将膳食做成那般，对于日常起居打理等琐事必定也十分生疏。
可……她再一次的想错了。
兰心将小崽的任何事情都打理的异常完美，根本没有任何她能够插得上手的时候。
一向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全能女官，头一回没了用武之地。
鹿呦愣愣的站在院门口，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庞。
跟着小崽守坟几日，她还胖了些许。
鹿呦相信，若不是芽芽还在孝期，佳肴虽好，但还是较为素净，她还会更胖一些。
她不像是来帮忙的，反倒像是专门来蹭饭蹭住的。
鹿呦垂眸，目光失焦地落在自己摊开的双手上，两眼放空。
跟在长公主身侧时，她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
那时，她心中时常在想，若能得一日清闲，必定要停下来，好好休息放松。
可……
现在这也太清闲了吧？
鹿呦只觉得浑身不得劲。
她每日所做之事，便是守在芽芽身侧。
看着那小丫头自己笨拙却认真地梳头，看着兰心动作轻柔地为她整理衣襟，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小心的给那几棵养的油光水滑的小苗浇水……
以及……
时不时被小崽塞一块糕点。
时不时被小崽塞一碗糖水。
时不时被小崽……
鹿呦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
不行，不能再想了。
再想她觉得自己要更废了。
就在这时，鹿呦的眸光猛地一凝，落在了不远处的坟茔上。
昏黄的光线下，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东张西望着朝林昭雪的坟墓走去。
鹿呦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与此同时，她浑身的气质瞬息变了……
“就是这里了没错吧？”
“没错。”
坟地之上，两个人扛着耒耜撬杠，在一块坟地前站定。
即便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坟地上，两人依旧刻意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