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手中的琉璃分批分时售出，极品轩一放出消息、各大家族争相买之。一时之间，琉璃成了应天府富贵的标志。
鹿邑县虽小，但也不少商人来往，有日苏牧休沐，在街上闲逛之时，看到有一商队的会长腰间竟挂着一块玻璃，好奇地询问。
对方有些显摆地拿出来：“这是我在应天府好不容易买到的琉璃，就这么手指长的一块就要五百两呢！”
苏牧用纸扇掩住脸上的笑：“应天府竟有这等宝贝，不愧是天子脚下。”
不过这么一小块玻璃竟然能卖出五百两，看来应天府是个大市场。
苏牧回到县衙后，叫来师爷：“师爷，叫作坊那边准备一下，再产一批琉璃！”
“是，大人那马家的皇商又来了？”
苏牧纸扇轻敲木桌，脸上的笑止不住：“这琉璃在应天府可是抢手货，那马兄看上去野心可不小，不可能只满足于那三十件，你且等着，他一定会再来鹿邑。”
........
两个月后，鹿邑临近收成之际，朱标果真来了，这回朱元璋也一同前往，一是为了探探他从何获得如此珍贵的琉璃，二是朱元璋对苏牧依旧存疑，上次派人查县衙失败，这事成了他心里的钩子。
此次定要一探究竟！
一跨过鹿邑的界碑，便看到宽敞平整的道路，两侧是金灿灿的麦田，每一株都被压弯了，看样子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虽然这苏牧可恶，但每每看到鹿邑这般模样，都觉得心旷神怡。”
两人不肯多加耽误，匆匆赶往县衙。
这回他们两个可终于是不被阻拦，被守门衙役毕恭毕敬地请进门，带到了会客厅，还给他们两端上了冒着凉气的冰茶。
“这茶竟然还有冰的。”
“这苏牧过的果真是神仙日子。”
过了一会儿，苏牧才姗姗来迟，但这回朱元璋没有生气，或许是因为这冰果茶消去了烦人的暑气。
苏牧对二人拱手：“不好意思来晚了。”
两方也不多寒暄，很快就进入正题。
“苏大人多少也猜得到，咱是为了琉璃而来。”
朱元璋话落，苏牧突然以袖掩脸，放下时眼眶通红，一副难过内疚的模样：“不是我不想卖，只不过这制作琉璃的材料难寻，那商人也着实可恶，狮子大开口，因此这批琉璃，我担心二位吃不下……”
“银两我们有的是！”朱标猛地站了起来，生怕苏牧不肯将这批琉璃卖给他们。
“咳！”朱元璋轻咳一声，朱标这才觉得失态，悻悻坐了回去。
“咱如今虽没落，但得圣上扶持，得了个皇商的名头，才能在应天府做些营生。这么些年还是有些积蓄的。”
苏牧慢慢点了点头：“这批琉璃一共有二十件，一件八千两。”
总共就是十六万两，价格虽然略高，但是将获得巨大的利润，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但朱元璋却装作一副犹豫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才咬咬牙：“好！”
双方签了契约，又约定半月后取货，朱家父子才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苏牧才瘫坐在椅子上，眨巴眨巴被姜汁熏红的眼睛。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只能说做生意，还是得靠演技。
在等琉璃制成的时间，鹿邑也开始收税。
县衙提前两天贴好了告示，朱元璋心想，这收税便是探查苏牧的机会。
收税当日，县衙门口排了长长的队，朱元璋也起了个大早在县衙门前守着。
收税是大事，需要县令亲自坐镇，苏牧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踩着点到了。
衙役给他支了桌子，放了躺椅还铺上了坐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休假了。
朱元璋见状嘟囔：“不堪入目！”
苏牧到了，也开始收税了。
拿着册子的衙役报：“王大生，农田五亩。”
负责计量的称完报：“二十五升！”
什么？二十五升？！朱元璋以为自己没听清楚，结果那些衙役又报。
“王二狗，农田四亩。”
“二十升！”
朱元璋震怒，拨开人群上前一脚踹翻了苏牧面前的桌子，原本昏昏欲睡的苏牧被这巨大的响声震醒，睁开眼便看到眼前怒气冲冲的朱元璋。
苏牧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被人吵醒，桌子还被踹了，他念在与朱元璋有这生意往来这层关系才强压着怒气。
“不知有何贵干？”
“你竟敢在这青天白日里头偷偷贪墨皇粮！”
“我何时贪墨皇粮了？这税不交到国库，难道要我自己吃进去？”苏牧觉得好生无语，这老头莫不是精神失常了。
“天下官、民田赋，官田亩税五升,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没官田一斗二升。”
“方才那些人明明是农田，你却以官田的标准收税，这不是仗着百姓无知而胡作非为吗？如果交与国库自然是好的，但咱看鹿邑税收从未高过其他县，这不是贪墨皇粮是什么？！”
朱元璋怒视着苏牧，手指着周围一脸茫然的鹿邑百姓，看这模样恨不得将苏牧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