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惊惧的呼喊声混着水浪声忽的炸开来。
但对于纪璇来说,那些声音都离她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
她的手腕被人紧攥着,湖水冰凉刺骨,灌进鼻腔,疼得她眼眶发酸。
纪璇努力睁开眼睛,隐约看清那人是流苏。
流苏拉着她。
她怎么也掉下来了?
冰冷的湖水再次裹住她,窒息感像无数双手扼住喉咙。
意识模糊间,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陌生画面,让纪璇忽然挣扎着往上浮。
她是不是从前会水?
可是。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来了。
纪璇开始回想着别人凫水的模样,并学着方才看别人救人的模样往上浮。
只是,流苏的双手却死死拽着她。
流苏……因为害怕攥着她?还是……
纪璇的口鼻被湖水灌满,眼前阵阵发黑。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她能感觉每次她想换气的时候,流苏的小腿就会顶到她的膝盖,因为惊慌失措扒拉扑腾着又将她带了下去。
两个人都没有劲儿了。
迷蒙中,纪璇似乎看到了殷绪那张清冷疏离的脸。
那张脸此刻满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平日里总是微蹙的眉峰拧成了死结,素来平静无波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连下颌线都绷得发颤。
殷绪来救她了?
很快,纪璇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闭眼前,她看到殷绪拽住了流苏。
流苏纤细的腰身被殷绪紧紧搂住,而她的手臂被带着勾住了殷绪,像丝萝般依附缠绕在男人颈上。
最后一点意识渐渐消散,她只觉得自己很可笑。
湖水漫过她的眼角,模糊了那画面,似乎都在提醒她是个多余的人。
“少夫人!”
“纪姑娘!”
纪璇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呼喊着。
声音隔着湖水层层传来,嗡嗡的像只被困住的蜜蜂,带着火烧火燎的焦急。
她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只能任由意识在黑暗里飘。
“纪姑娘!”
……
等殷绪将流苏救上来后,再想跳下去救纪璇的时候,发现池云谏已经将她带了上来。
纪璇被池云谏拖上岸,不由得猛咳着,胸腔像是被撕开一般疼。
湿透的裙摆铺在地上,沾了满地污泥,她发髻散乱,几缕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狼狈得让人心惊。
纪璇侧目望去,她看到裹在流苏身上是殷绪墨色的外袍。
那袍子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流苏的小脸埋在他颈窝,露出的指尖泛着冷白,那张脸便是有着胎记,却也依然能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殷绪低头看她时,眼底也带着一丝纠结和担忧。
而他身旁,还有卫从雪和苏若绮担忧的望着他。
当真是……艳福不浅。
纪璇扯了扯唇,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卫从雪也不顾众人都在,拿起帕子就替殷绪擦拭脸颊上的水迹,声音带着哭腔。
“望舒哥哥,方才快吓死我了。你怎么就直接跳下去了,你身子金贵……”
殷绪抿唇不语,幽深的眸子落在纪璇身上。
此刻她与救了她的池云谏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凉风袭来,纪璇不由得瑟缩着身子。
池云谏揽着她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不动声色将纪璇往怀中带了带。
此刻,纪璇穿着的素色衣裳已经湿透,紧紧贴着身子,勾勒出她姣好丰.盈的曼妙身段。
平日里素雅的襦裙现下也湿哒哒地贴在腿间,随着她咳嗽的动作微微颤动。
领口被水浸得半透,胸口大片春.光若隐若现,狼狈中平添了几分靡.丽旖.旎。
正是如此景象。
殷绪原本紧蹙的眉心更是拧成一团,他抿着唇,脸色黑沉至极。
他忽然起身,将怀中的流苏递给卓然,大步走上前。
待到池云谏和纪璇面前,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便躬身屈膝,不由分说的将纪璇从男人怀里横抱了起来。
那力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纪璇有些愕然,也因为他收紧的力道差点晕厥过去。
殷绪沉着脸,置于她腰间的手指也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未察觉是怒是急还是妒。
池云谏只觉得怀里一空,那点刚从水里捞回来的温.软触感骤然消失,指尖还残留着纪璇湿发的凉意。
殷绪自然也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他朝池云谏微微颔首,面上波澜不惊。
“多谢池兄。”
殷绪沉声说道,袖中的手缓缓收紧,随即偏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下人们。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池大人带到房里好生侍候。”
他呵斥着,心中莫名的烦躁。
“池兄,我先走一步。”
话落,殷绪抱着怀里的纪璇,疾步走向她的院子。
身后卓然也抱着意识昏迷的流苏追了上去。
方才林莞然和春杏、小桃已经被先行送到了厢房。
卫从雪和苏若绮便跟着下人去看望林莞然。
此事很快便惊动了老太太和萧青槐。
毕竟今日来家中做客之人都是高门千金。
却差点命丧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