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姜鹿心里急,但不好表现在脸上,不能“可能”,她要“一定”。
“百年前的老物件了,当时的手艺人如何缂织,我们谁都无法得知,或许用的是已经失传的手艺,那我们也无能为力。守正不守旧、尊古不复古,如果确实无法复原,那就尽可能地接近,你觉得呢?”
姜鹿听罢,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的父母也曾不止一次地告诉过她,文物修复的核心原则是“最小干预”,即在保护文物历史价值的前提下进行科学干预。
文物修复做不到百分百复原,修复的过程,亦是重新创作的过程。
姜鹿恍然大悟,是自己固步自封了。
往事已矣,今时如斯,她更不该一直一直陷在对安少怡的愧疚当中,而忽略了身边的人。
“吴老,我明白了,谢谢您。”
“不必言谢,我真的很高兴你对缂丝的钻研和投入,等修复好了,一定要通知我。”
“好。”
姜鹿一回家就开始干活。
其实差的就是正胸口那一小块,但因为缂丝本身特别耗时,所以修复自然就更加耗时。
赵淮森点了一炉香,静静地坐在窗边,一边品茶,一边看她。
他脑海里不知不觉地浮现出几年前的画面,那时姜鹿还是个大二的学生,有一场品鉴课,老师拿了一块刺绣手帕到课堂,让大家猜是哪个年代的文物。
一说文物,大家越说越久远,有的说清代,有的说宋代,可姜鹿一看,那明明就是现代的东西。
老师没有现场公布答案,让大家自己去琢磨,于是姜鹿就和同学们争论个不停。
那个周末,他们见面,姜鹿小嘴叭叭说了两天的依据,一口咬定那块手帕就是现代的苏绣。
当时的画面,赵淮森至今都印象深刻,姜鹿有一双识物辩物的慧眼,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好学、刻苦、专注,他没法不爱她。
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醉于深情。
一步一步深陷,唯有深情。
扰人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赵淮森立刻起身到外面去接。
很意外,竟然是赵淮沁的来电。
“喂?”
“大哥,父亲逼我和叶骁联姻,您帮帮我……”
叶骁是叶青松的私生子,这是圈里公开的秘密,叶骁私生活混乱,还作奸犯科,人品和风评都是极其的差。
赵淮森表情淡漠,深邃的双眸窥探不出一丝情绪,仿佛他是天生的冷血,“我帮不了你。”
“大哥,”赵淮沁哭着恳求,“我知道这些年母亲待您不好,可我一直都很尊敬您,看在我们是亲兄妹的份上,您帮帮我,只有您能帮我。”
一句“这些年母亲待您不好”让赵淮森轻轻挑眉,原来,你也知道。
如今,这类话说再多,于他而言都没有意义。
“不插手别人家的事。”
“大哥,您真的要眼睁睁看我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吗?”
“那我呢?”赵淮森反问,“父母逼我联姻伤害姜鹿的时候,有谁帮她,有谁帮我?”
赵淮沁答不上来,只剩哭泣。
“你要继承者之位就必须接受联姻,这是你我很早就知道的规则,我无能为力。”说完,赵淮森主动挂断了电话。
他六岁回到赵家,当时和赵正安罗久绛同住,赵正安工作忙应酬多极少在家,他主要由罗久绛照顾。
长达两年的虐待和冷暴力他至今都有阴影,所幸奶奶发现他胳膊上的淤青把他带到老宅抚养,他才逃离罗久绛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