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最疼我,从小到大,只要我爸妈说我一句重话,她都会护着我。
她是全家最讲道理的人。
我妈哭着将那个快递盒递了过去去。
她在抽泣着说:“妈,您自己看吧。您看看您这个好孙女,干的好事!”
外面安静了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我听到了奶奶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的声音。
笃,笃,笃,一下比一下用力,像是要把地砸穿。
“呸!”
一口浓痰,带着无比的憎恶,狠狠地吐在了柴房的门板上。
“我们林家祖上八代都没出过这种丑事!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孽种!伤风败俗!该浸猪笼!”
我的心,在那口浓痰里,彻底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
爷爷也被叫来了。
他是个沉默寡言、在家族里极有威严的老人。
我只听见他看完那个盒子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到极点的声音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传出去,我们林家的脸就丢尽了。按族规办吧。”
大伯是最后来的。
他是村里的小干部,见过些世面,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见人就发烟。
他来了,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他盯着那个盒子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用一种阴鸷的、盘算着利弊的声音说:“爸,妈,建军,这丫头心野了,是留不得了。打死犯法,但嫁出去,还能给家里换点好处。村西头的老徐头,不是一直想娶媳妇吗?他家前年征地拿了笔钱,就是人长得丑,腿还有毛病。把她嫁过去,彩礼要个十八万八,正好能给小峰在县城买房付个首付。”
4
老徐头!
那个五十多岁,瘸着一条腿,据说年轻时喝醉了酒还打死过自己老婆的老光棍!
他们……他们要把我当成一件物品,一件可以换钱的牲口,卖了!
家里的争吵和我的哭喊声引来了半个村子的邻居。
他们围在我家院子门口,像看一场大戏一样,指指点点。
起初,他们都在劝。
“老林家,别对大学生这么狠心啊!孩子还小!”
“是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怎么还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