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姜姀也不会一直盯着众人。
她叮嘱了众人几句便回了福庆园的楼阁，可由于她并未离去，其余人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只是她这一走，倒是给了宫妃们机会。
她们自打入宫之后，本就很难见到亲人，如今这机会自是不会放过，免不得拉着絮叨几句。
崔家女郎不曾入宫，虽有沾亲带故的宫妃倒也不亲近。
然而，崔家大夫人此时也并不像她呈现的那般平静，她将窦倾拉到一旁询问。
“在宫里，记得要谨言慎行。”
“好。”
“皇后娘娘看重你，此事莫要过于声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龙椅上的若是皇长孙，这份偏爱自是崔家所期盼的。
可如今龙椅上的是嘉佑帝。
他虽然看似温润如玉，瞧着人畜无害，可家中公翁早有交代，对其定然要敬而远之。
如今的崔家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能在混乱中明哲保身，已经多亏了老祖宗的庇佑。
嘉佑帝给崔家颜面，崔家就得学会乖顺。
“倾儿明白，只是觉得皇后娘娘似乎在透过外甥女看别人，眸中隐有怀念。”
“……你可知你外祖母为何偏宠你？”
“是因为大姨母的缘故吗？”
她早已不是无知稚子，知道外祖母之所以对待她比亲孙女还好，是因为她像极了已逝的姨母。
唯一的不好，恐怕就是不喜欢她读书。
“皇后幼时曾被你大姨母抚养过一段时间，所以对她的感情极深。”
那个时候，自己那大姑姐可是走哪儿带到哪儿。
唯恐旁人不知道，姜姀是她定下来的儿媳妇似的。
幼时的姜姀也是一个淘气的，但凡在姜家受了气便跑到东宫告状，拉着大姑姐给她主持公道。
几次三番下来，姜姀的母亲洛氏也放弃让她学女红。
只是跟在大姑姐身边久了，她倒是学了大姑姐的毛病，喜欢上了杂书，小小的人硬生生搞出乱七八糟的事情。
有一次照着书籍学射箭时，射坏了先皇最爱的八角灯。
后来，被姜首辅拎回去行了家法，就连先帝都没能劝得住，瞧那模样势必要给她点颜色瞧一瞧。
后来听大姑姐说。
家法没到一半，老首辅自己舍不得了，搂着她在宗族牌位面前跪了一宿。
当今的皇后，那是被所有人宠着长大的。
姜首辅若是没有死，姜家若是没有倒，她又怎么可能被送到乾元观七年。
“皇后不会对你如何，可你不能口无遮拦。”
窦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的大姨母是废太子妃，可却不知她与皇后竟然颇有渊源。
瞧着外甥女懵懂的模样，崔大夫人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自己的大姑姐还是皇长孙，都是崔家的禁忌，这些小孩子又哪知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嘉佑元年。
嘉佑帝便曾给大多数人下暗旨，所有人不准提及皇长孙和姜姀曾经议亲的事情，更不准议论废太子的事情。
起初，没有人放在心上。
他既然有能耐迎娶和自己侄儿定过亲的女人，那就得承受天下悠悠之口。
然而，有人死了。
那个死人身份不简单。
他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也就是嘴花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却被吊死在家门口。
彼时，众人才醒悟过来。
他不仅想要一个死人来堵住世人的嘴，更想用一个死人来宣告帝王的权柄无人可以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