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萝倏然望向她,攥紧了拳头,克制住了想冲上去撕烂她嘴巴的冲动。
京兆尹听了秦淑的话,皱了皱眉,觉得难办,毕竟此是苏二爷偷盗在前,还要受害者跪下磕头,这简直太过无理!
若是旁人……他当然会呵斥。
可那是秦淑,那是他年少时深爱的姑娘,是他爱而不得多年朝思暮想的旧情人。
思及那段旧时光,再想起秦家从前的恩惠,再看着那双对自己柔情似水、满含期待的眼睛,京兆尹鬼使神差道:
“苏萝,不管苏二爷有没有偷盗,你都不该对长辈施暴。”
“按照秦淑要求进行赔偿后,再对他们夫妇下跪磕头认错,这事本官就不计较了。”
一时间,府外围观的百姓都很错愕。
当然也有一群另类愚孝的人点头附和:
“对,哪儿能打长辈呢!就该赔偿再磕头认错!”
更有倚老卖老的一些老顽固大喊道:
“不管长辈做了什么,后生都不可忤逆!偷点东西怎么了?又不是杀人!”
很快,也有明事理的人开始反驳: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哪有让受害者跪下的道理!”
此时,温子轩愤懑不平道:“支持苏姑娘去锦衣卫和大理寺再告!”
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
正当京兆尹思考如何压制时,一道冷冰冰的嗓音,裹挟四分压迫与六分漫不经心响起:
“若她不磕头认错,京兆尹大人,打算怎么计较?”
众人顺着这道声线看去,只见扁金麒麟圆领墨袍的男人,面容俊美无俦,似笑非笑,如阿鼻地狱的魔神,周身萦绕着强大气场,举止虽散漫却至尊矜贵。
京兆尹当即怔了怔,随后扑跪在地:
“臣,叩见摄政王!”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京兆尹忙走下堂,一路小跑过去,急跪在地俯首称臣。
天子昏迷不醒,摄政王监政,时常私访民间,游走在朝堂各大府中。
前日去了礼部,昨日去了五军都督府,这位活祖宗今日竟来了京兆府!
此刻,京兆尹内心有些瑟瑟发抖,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秦淑还不知这个男人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太巧了,那日在将军府就碰到了墨瑾,今日又在京兆府碰到。
难不成这摄政王每日闲着的么?专门来克他们俩的?
府里上上下下全跪成了一片。
苏萝心漏了一拍,倾身俯跪,那抹金线走边的墨色袍摆曳到了她眼前。
秦政屿站在墨瑾身后开口:“京兆尹大人,我家王爷问你话呢,若是这位苏姑娘不磕头认错,你打算怎么办啊?”
“这……这!”京兆尹瞬间汗流浃背,有些慌乱地擦了擦额头,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大着胆子避重就轻道,
“苏姑娘残暴地将自家二伯父打成重伤,是为不孝不顺不慈,按律法理应入狱,只是她二伯母秦淑心地善良不予追究。故而,下官让她赔偿后磕头道歉,合情合理合法……”
“素闻将军府嫡女仁孝,不知苏二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竟把如此温柔心善的苏姑娘,逼到如此残暴?”秦政屿挑眉,紧紧逼问。
京兆尹浑身一颤,面色逐渐变白。
秦政屿的话,其实代表着墨瑾立场。
这件事……京兆尹脑门惊出一层冷汗!
他硬着头皮道:“苏二爷醉酒胡闹,偷窃未遂。”
师爷企图遮住状纸,却被秦政屿眼尖地一把扯过,照着大声宣读道:
“苏二爷于昨夜蒙面潜入苏夫人院中,偷放迷烟后翻窗进书房偷盗地契,收买苏府游管家倒卖贵重器物,还曾笼络苏府护卫与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