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回想刚才运气的轨迹……
观礼台上，叶轻舞一直古井无波的脸，第一次有了变化。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终于从场中那个失败的弟子身上移开，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的扫地老人身上。
剑心通明的天赋，让她瞬间捕捉到了那句话里蕴含的恐怖剑理。
那是大道至简的真谛。
周围的长老和弟子们还在嘲笑那老杂役的胡言乱语。
“一个扫地的，也配谈剑？”
“我看是老糊涂了！”
柳青鸢和张凡也混在人群中，柳青鸢更是毫不客气地讥讽：“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这种场合也是他能说话的？”
张凡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等着看顾长生被内门弟子当场打死。
然而，场中的林轩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声音。
他闭上眼，站在原地，任由汗水滑落。
偏了三寸……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出一团精光。
他没有重新起手，而是顺着刚才失败的势头，心念一动，强行将体内那股狂暴的灵力，按照一个从未尝试过的、极其细微的角度，扭转了轨迹。
就是这三寸！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全场！
原本即将溃散的剑气，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河道，瞬间凝聚成一道凝实无比、璀璨夺目的玄色光柱，冲天而起！
玄光归一！
成了！
而且威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数倍！
全场死寂。
所有嘲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他们看看那道久久未散的剑光，再看看满脸狂喜和顿悟的林轩，最后，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了那个角落里的扫地老人。
苏媚捂住了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张凡和柳青鸢脸上的幸灾乐祸，变成了活见鬼般的惊骇。
林轩收剑而立，胸口剧烈起伏。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祝贺，而是转身，穿过呆滞的人群，一步步走向那个老人。
他走到顾长生面前，脸上再无半点骄傲，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敬畏。
他整理衣袍，对着顾长生，就要躬身行一个大礼。
“前辈……”
顾长生却像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把扫帚挡在身前。
他一脸“茫然”和“惶恐”。
“仙长，您这是做什么？老头子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无辜”，仿佛刚才那句点评，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无意识的呓语。
林轩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顾长生那张“纯朴”的脸，一时竟分不清对方是真正的高人，还是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
“可是您刚才……”
“年轻人，练剑就练剑，看我这老头子做什么？”
顾长生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像是害怕惹上麻烦一样，扛起扫帚，转身就走，继续去清扫另一边的落叶，只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
林轩呆立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
观礼台上，那名剑修长老的眉头紧紧锁起。
“此人……”
他身旁的另一位长老低声道：“装的？可一个杂役，为何要装？又图什么？”
没人能回答。
唯有叶轻舞，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名为“兴趣”的火焰。
她的视线，死死地锁定着那个在角落里认真扫地的老人，再也没有移开。
顾长生能感受到那道清冷的视线。
他没有回头。
鱼儿，上钩了。
剑道交流会不欢而散。
林轩的当场顿悟，像一记耳光，抽在所有自诩天才的脸上。而那个一言惊醒梦中人，随后又“惶恐”离去的老杂役，则成了一个无法解释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