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桃枝横于胸前，随手挽了个剑花。
动作朴实无华，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叶轻舞……”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对一个老朋友打招呼。
“希望你的剑，能给老夫带来一点惊喜。”
夜色如墨，星子稀疏。
合欢宗内门演武场，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剑道交流会，名为交流，实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炫技与试探。
各家子弟，各峰翘楚，皆是锦衣华服，意气风发。
人群的角落，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拿着一把半旧的扫帚，慢悠悠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顾长生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杂役灰袍，满头白发在灯火下更显苍老。
苏媚站在不远处，手心全是汗。
她动用了自己执事身份能动用的所有人情，才勉强将顾长生以“临时增派的清洁杂役”名义塞了进来，此刻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场中，一名内门弟子正演练一套剑法，剑光霍霍，引来阵阵喝彩。
“李师兄的追风剑法越发纯熟了！”
“看那剑速，已得三分真意！”
顾长生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花架子而已。
他的余光，落在演武场最高处的观礼台上。
那里，一道白色身影茕茕孑立，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裙，怀抱一柄古鞘长剑，面容清冷，宛如月下冰莲。
叶轻舞。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她的心湖中掀起半点波澜。
哪怕是身旁宗门长老的殷勤介绍，她也只是偶尔微不可察地点一下头，惜字如金。
一个颇有名气的内门天骄，林轩，走到了场中央。
他对着观礼台遥遥一拜，朗声道：“弟子林轩，献丑了！”
他所演练的，是合欢宗一门颇为高深的玄光十三剑。
此剑法以灵力催动剑气，变幻莫测，威力极大。
林轩天赋不俗，前十二剑使得行云流水，剑气纵横，引得满堂喝彩。
然而，到了最后一式“玄光归一”，他却屡屡受挫。
剑招起手，磅礴的剑气凝聚于剑尖，却总在即将成型的那一刻，轰然溃散。
一次，两次，三次。
林轩的额头渗出汗珠，脸色由自信转为涨红，再由涨红变为苍白。
场下的议论声渐渐响起。
“林师兄卡在这一式已经半年了。”
“唉，此招要求人剑合一，心随意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观礼台上，一名剑修长老微微摇头。
“林轩心气太高，执于剑招，昧了本心，可惜了。”
叶轻舞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对这场闹剧毫无兴趣。
林轩不甘心地再次催动灵力，剑尖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
可那股力量，依旧如脱缰的野马，无法掌控。
就在他气息紊乱，即将再次失败的瞬间。
一个苍老而轻微的叹息声，从角落里悠悠飘来，不大，却清晰地落入了他和周围几个人的耳中。
“唉……”
“气走百骸，力达剑尖。可你这气，走偏了三寸，如何能成？”
林轩动作一僵，猛地转头。
只见一个扫地的老杂役正停下动作，看着他这边，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惋惜”。
“什么人？”
林轩心头火起，一个下等杂役，也敢妄议他的剑法？
“放肆！你懂什么！”
他身旁立刻有拥趸出声呵斥。
可林轩的怒火只燃烧了一瞬，便被那句“走偏了三寸”浇得冰冷。
偏了三寸？
这个说法，他从未听过，任何典籍、任何师长都未曾提过。
可不知为何，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