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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连载中
古代言情《火焰里的桔梗花》,讲述主角江焰赵磊的甜蜜故事,作者“沐浴在阳光下的蔷薇花”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七年前,实验室火光里他隐瞒灼伤,她被父亲撕碎了入学通知书。七年后,他是逆火而行的消防员,她是急诊室冷静的医生。当他带着新伤躺在她面前,手臂旧疤与她藏了七年的蓝桔梗书签相遇——这场被命运重启的守护,能否实现当年未说出口的诺言?...
主角:江焰赵磊更新:2025-06-13 08: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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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连载中的古代言情《火焰里的桔梗花》,热血十足!主人公分别是江焰赵磊,由大神作者“沐浴在阳光下的蔷薇花”精心所写,故事精彩内容讲述的是:“江队长!别动!千万别动!”护士的声音带着紧张,“您的伤口刚刚稳定下来,绝对不能活动!您需要什么?”江焰急促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他放弃了转头,只是急切地用目光扫视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声音嘶哑:“林…林医生呢?”“林医生刚查完房不久,去处理其他病人了。”护士一边用棉签继续润湿他的嘴唇,一边回答...
ICU的灯光永远是那种不带感情的惨白。江焰的意识像是从一片粘稠沉重的泥沼里艰难地浮上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肩深处传来的、被药物钝化却依然清晰的剧痛。最先恢复的是听觉——监护仪规律却冰冷的“滴-滴-”声,输液泵细微的“嗒嗒”声,还有远处模糊的、属于医院的嘈杂低语。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模糊晃动的白色天花板和几道晃动的人影。喉咙干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火辣辣地疼。
“水……”一个嘶哑破碎的气音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
“江队长?您醒了?”一张戴着口罩、只露出惊喜眼睛的护士脸凑近了些,“太好了!您别急,您现在还不能喝水,我给您用棉签润润嘴唇。”
冰凉湿润的棉签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嘴唇,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混沌的思绪开始艰难地拼凑。火场…坠落的梁…剧痛…担架…刺眼的抢救室灯光…还有…林溪那双冰封的眼睛…
林溪!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瞬间让他彻底清醒!他猛地想转头去寻找,右肩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
“江队长!别动!千万别动!”护士的声音带着紧张,“您的伤口刚刚稳定下来,绝对不能活动!您需要什么?”
江焰急促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他放弃了转头,只是急切地用目光扫视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声音嘶哑:“林…林医生呢?”
“林医生刚查完房不久,去处理其他病人了。”护士一边用棉签继续润湿他的嘴唇,一边回答,“您不知道,那天您的情况突然恶化,伤口大出血,真是吓死人了!幸好林医生当时还没走远,立刻冲回来组织了抢救。她亲自给您做的动脉吻合加固,忙了整整一个通宵!早上天快亮才离开,那会儿您生命体征才刚稳住。您是不知道,林医生那晚的脸色有多难看,我们都担心她撑不住呢。”
护士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对林溪的敬佩和心有余悸。她没注意到,病床上江焰那苍白的脸上,因为剧痛而紧蹙的眉头下,那双疲惫的眼睛里,正翻涌着惊涛骇浪。
护士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江焰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她守了他一整夜?在他再次濒死的时候?她不是……恨他入骨吗?她不是应该把他丢给别的医生,离得远远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救他?还要守着他?那句冰冷的“无关紧要”,那句带着滔天恨意的“烧得干干净净”,和此刻护士口中那个通宵达旦、脸色惨白抢救他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激烈地碰撞、撕扯,形成一种巨大的、令人眩晕的矛盾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比肩上的伤口更疼。
“林医生可负责了!”小张没察觉他的异样,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感叹,“虽然林医生平时看着挺冷的,话也不多,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对您的伤特别上心!这几天,不管多忙,她每天早晚必来ICU看您一趟,有时候就站在窗外看好久,那眼神……”护士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特别专注,特别认真。她还反复叮嘱我们要特别注意您右肩的神经功能,说您那道旧疤可能会影响恢复。哦对了,骨科和康复科的会诊,也是林医生亲自协调安排的,方案特别细致。”
旧疤……神经功能……会诊……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江焰心上。原来她并非全然冷漠。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更深沉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闭上眼,疲惫和身体内部的剧痛再次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意识开始变得沉重模糊。
接下来的几天,江焰的生命体征持续稳定,伤口愈合情况良好,终于被批准转回普通病房。转移的过程,由住院医师陈曼全程负责,林溪并未出现。只是在江焰被推入新病房前,陈曼拿着病历夹,例行公事地交代注意事项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江队长,林医生特别叮嘱,您的右肩现在是‘高危状态’,绝对、绝对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受力。这次大出血造成了二次损伤,康复难度本就极大,如果再撕裂一次,神经和血管的损伤极有可能是不可逆的,我想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陈曼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江焰,“您将永远无法再胜任消防员的工作。若您不想失去您热爱的工作,请您务必珍惜这次机会,配合治疗。”
陈曼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江焰心中那点因护士的话而升起的、不切实际的微光。林溪的“特别叮嘱”,是如此的冰冷、专业,带着明确的界限和严厉的警告。她关心的是他的职业能力能否恢复,是他作为病人的依从性,而非他这个人本身。那“每天都来”的举动,或许真的只是出于一个主治医生对危重病人的高度责任感和职业素养。
这个认知让江焰的心沉到了谷底,一种深重的无力感和苦涩弥漫开来。
因为江焰转到了普通病房,于是赵磊和队里的几个兄弟几乎天天来报道,谁有空就谁来,如果大家有空就大家一起来,他们带来水果、鲜花和队里兄弟们的问候,病房里一时充满了年轻消防员们特有的粗粝活力和关切。江焰努力配合着他们的关心,但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沉郁和偶尔投向门口的怔忡目光,赵磊都看在眼里。
“江队,”这天下午,其他人离开后,赵磊削着苹果,状似无意地开口,“林医生……还没来看过你?”
江焰靠在升起的床头,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江焰一直想见林溪一面,奈何他自己动不了,林溪也因为去参加一场培训而将每日的查房工作交给了陈曼,他想见一面林溪的愿望一直未能如愿。
“感觉……林医生对你挺不一样的。”赵磊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语气斟酌着,“比别的病人,好像……更冷一点?”他挠挠头,似乎也觉得这形容不太对,“但……又好像更在意?你看她给你安排的康复计划,听说比标准方案复杂多了,康复科那边都说林医生要求特别严。”
江焰接过苹果,没有吃,只是拿在手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苹果外层。更冷,又更在意。赵磊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心底那复杂的感受。
“她……一直是这样。”江焰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工作的时候,比谁都认真负责。”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当年在学校……也是。”
赵磊看着队长脸上那复杂难言的神色,想起之前林溪指着旧疤追问时的眼神,还有手术室外林溪那异常疲惫的身影,以及自己听到江焰二次受伤时走廊里发生的事情,他的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江焰没受伤的左臂:“江队,不管怎么说,林医生救了你的命,还……一直这么照顾着。你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我想林医生也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的。”
江焰沉默地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门口,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和……紧张。
这份紧张,在第三天下午,被骤然推开的病房门瞬间引爆,化作了刺骨的寒意。
门是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的,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窗框都嗡嗡作响。
赵磊刚给江焰倒好水,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水差点洒出来。江焰也猛地抬头,心脏骤然收紧。
门口,站着一个人——苏晴。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剪裁利落的当季大牌休闲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亚麻色的长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妆容精致,墨镜推到了头顶,露出一双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怒火、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漂亮眼睛。她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保温桶,但那姿态,不像来探病,倒像提着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她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病床上的江焰。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探病应有的关切,只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憎恶、鄙夷和一种近乎刻骨的仇恨。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了。
赵磊被苏晴这骇人的气势震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下意识挡在了江焰的面前。
江焰的背脊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他认出了苏晴,林溪唯一的好友,那个当年在他们分手后,无数次在电话里对他破口大骂、诅咒他去死的女人。七年不见,她的美丽依旧夺目,但那份美丽此刻被滔天的怒火扭曲,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压迫感。
“江、焰。”苏晴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顿,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淬毒的寒意。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病房,鞋跟敲击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令人心悸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江焰紧绷的神经上。
她径直走到病床边,距离江焰和赵磊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越过挡在病床前的赵磊的身体,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被厚厚敷料包裹的右肩,看着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愕和那深藏的一丝……狼狈?
苏晴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像冰锥碎裂,“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种地方见面。江大消防英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刻骨的恨意,“怎么?火场里没死成,现在躺在这里,是等着谁来给你颁个‘感动江城’的带血勋章吗?!”
“这位小姐!”赵磊听不下去了,脸色铁青。他无法容忍有人这样侮辱他的队长,尤其在他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时候。
“你闭嘴!”苏晴猛地看向赵磊,目光如刀锋般扫向赵磊,那股属于顶流明星的凌厉气场瞬间爆发开来,竟将赵磊这个经历过火场生死考验的汉子也震慑得一时语塞。“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出去!”她指着门口,声音冰冷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磊被激怒了,胸膛起伏着,握紧了拳头,但看着病床上脸色更加灰败的江焰,又强压下了怒火,梗着脖子没动。
“赵磊,”江焰的声音响起,嘶哑而低沉,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你先出去。”
“江队!”赵磊不甘心地喊了一声。
“出去。”江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他抬起左手,轻轻挥了挥,动作牵扯到右肩,带来一阵清晰的抽痛,让他的眉头紧紧锁起,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赵磊看着江焰痛苦忍耐的样子,又狠狠瞪了苏晴一眼,最终还是咬着牙,愤愤地转身大步走出了病房,重重地带上了门。但他并没有走远,他就守在门边,以防里面出现什么意外,他来不及阻止,他觉得苏晴很熟悉,但是又不记得在哪里看过她,苏晴进来的那股气势,让他觉得来者不善。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体,充斥着消毒水味和苏晴身上那昂贵却冰冷的香水味。
苏晴的目光重新落回江焰脸上,那里面燃烧的怒火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赵磊的离开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倾泻出来。
“江焰,”她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切齿的恨意,“你真是好本事啊!七年前,像扔垃圾一样把小溪甩了,让她一个人在国外生不如死!现在呢?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又让她救你?!让她守着你?!让她对着你那身破伤疤心神不宁?!你凭什么?!你告诉我,你他妈凭什么这么折磨她?!”
江焰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左手死死抓住了身下的床单,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苏晴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最脆弱、最不敢触碰的地方。他猛地抬眼看向苏晴,眼中布满了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撕开伤口的剧痛:“……你说什么?她……在国外……生不如死?”
苏晴像是被彻底点燃的炸药桶,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哭腔和滔天的愤怒,“你当然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当然不会知道,小溪接到你那句冷冰冰的“分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像具被抽走灵魂的木偶,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你当然不会知道,她一个人在国外是怎么熬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抱着酒瓶哭到天亮!多少次哭着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对她?!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苏晴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冲花了她的眼线。她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江焰,那眼神像是要将他凌迟。
“你当然不会知道!她差点就毁了!学业差点荒废!那么优秀的人,差点连毕业都撑不下去!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你,变得像只被全世界抛弃的流浪猫!她用了多久才重新站起来?用了多久才把那个破碎的自己一点一点粘起来?!你毁了她一次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出现?!”苏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带着泣血的控诉,“现在你带着一身伤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救你!让她因为你担惊受怕!让她因为你心神不宁!让她……让她看着那条破丝线发呆!江焰!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你怎么敢呢?!既然你当年已经抛弃了她,你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地缩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
“轰——!”
苏晴最后那句泣血的质问,像一颗炸雷在江焰的脑海里轰然爆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画面,狠狠撕裂了他自以为是的“为她好”的谎言!
三天不吃不喝……行尸走肉……
整夜失眠……抱着酒瓶哭到天亮……
学业荒废……差点毕不了业……
破碎的自己……一点一点粘起来……
这些词句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他浑身冰冷,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他以为他的离开是斩断牵绊,是给她自由和安稳。他以为时间会抚平一切。他一直以为……她最终会恨他,然后忘记他,最后开始新的生活。他从未想过,他自以为对她的“好”和“保护”,竟是将她推入了如此深不见底的痛苦深渊!他亲手摧毁了他最想守护的东西!
巨大的悔恨和灭顶的愧疚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吞噬!他张着嘴,想辩解,想嘶吼,想告诉她不是那样的!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可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狠狠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气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肩的剧痛,但那疼痛在此刻的心碎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死死地抓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
“我……我……”他艰难地试图发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充满了绝望和痛苦,“我……不知道……我……”
“你不知道?!”苏晴看着他这副痛苦不堪、濒临崩溃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怒的母狮,胸中的怒火燃烧到了顶点!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想抹掉一切吗?!”苏晴的声音尖锐到破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极致的痛恨,她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指着江焰那张惨白绝望的脸,“江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自私鬼!你根本不配!不配让她救你!不配让她为你担心!更不配……不配让她还留着你那点廉价的破东西!”
“够了,晴晴!”病房门在这片混乱和滔天恨意中,被推开了。
林溪站在门口。
她显然是刚下手术,应该是听到了病房里争吵的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她的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淡蓝色刷手服,外面罩着敞开的白色长款医生袍。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却带着明显疲惫的额头。她的脸色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过分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影,嘴唇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她的目光,像最精准的手术刀,瞬间扫过病房内的景象——苏晴因为激动和哭泣而微微发抖的背影,以及病床上……那个如同被彻底抽走了灵魂、脸色灰败到极致、眼神空洞绝望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走了进来,后面是站在门口,还在喘着粗气的赵磊。他听见苏晴越来越愤怒的声音,怕江焰受到伤害,于是急忙跑去找林溪,刚好碰到刚下手术的林溪,于是带着林溪一路疾跑到这里。她没有看苏晴,而是将目光直接落在江焰身上,带着纯粹的、职业性的审视。
“江队长,”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平稳、冷静,没有一丝温度,像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有没有异常疼痛?还有,你要控制你的情绪,切记不可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还有,动作幅度也要控制。你现在要保持绝对的制动。”
江焰在她平静的注视下,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目光从虚空移向她。那双曾亮如星火、此刻却布满血丝、只剩下死寂和巨大痛苦的眼睛,在对上她毫无波澜的视线时,像是被最强烈的探照灯灼伤,猛地瑟缩了一下,随即涌上更深更沉的绝望和无措。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语言,所有的解释,所有的悔恨,在她那冰封千里的眼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
“小溪……”苏晴的愤怒,在林溪进来的一瞬间,戛然而止,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林溪,却不敢再说一句话,她知道林溪一直不让她来找江焰,今天她本来是想要给林溪送汤的,因为林溪最近状态不好,她怕她倒了,于是跑去之前吃私房菜的地方买了汤,送过来。却意外得知了江焰的所在病房,于是,忍不住愤怒的心情,就冲了过来。明明林溪告诉过她,江焰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但她就是忍不住,一想到当年林溪的状态,她就有滔天的怒火,她就控制不住她自己,她一定!一定要让江焰知道,当年他的一句“分手”,一句“没意义”,对林溪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晴晴,”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责备,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这里是医院,他是刚经历过大手术的重伤员。你的情绪,会直接影响他的恢复。这句话,我应该告诉过你。你也应该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救回他,你难道希望我所有的付出都付之东流吗?”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到床尾,拿起病历夹,开始专注地查看上面的记录,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她拿起笔,在记录板上快速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那声音,在死寂的病房里,清晰得令人心慌。
苏晴看着林溪那拒人千里的背影,看着她专注记录病历的侧影,看着她医生袍下微微绷紧的肩线,所有的怒火和不甘都堵在了胸口,憋得她几乎窒息。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眼泪无声地流得更凶。她知道,林溪在用最坚固的堡垒将自己包裹起来,隔绝所有伤害,也隔绝了……她。
江焰靠在床头,看着林溪那冷漠疏离、仿佛置身事外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彻底捏碎。苏晴的话如同淬毒的匕首,将他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而林溪此刻的反应,那将他彻底视为“伤员”而非“江焰”的冰冷态度,更像是一把盐,狠狠洒在他溃烂的伤口上。
巨大的悔恨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情绪冲击而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着,右手臂的固定支架传来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但他感觉不到那疼痛了。真正的剧痛,来自胸腔深处那被彻底碾碎的心脏。
病房里只剩下林溪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苏晴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林溪合上病历夹,放回原处。她走到床边,例行公事般地检查了一下江焰的引流袋,动作专业而迅捷,没有一丝多余。
对随后赶来的陈曼平静地说道:“引流正常,伤口无渗出。你等下检查一下江队长的右肩敷料是否有渗血的情况,再检查一下伤口有误裂开的情况。如果情况严重,你再叫我。”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江焰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江队长,我再次强调,你的右肩现在非常脆弱。二次损伤的后果,陈医生应该已经明确告知过你了。这不仅关系到你个人的康复,更关系到你能否重返岗位。请务必珍惜这次机会,为自己的职业负责。”
“职业负责”四个字,像冰冷的石子砸在江焰心上。她关心的,果然只是这个。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苦涩,低声道:“我明白,林医生。”
“很好。”林溪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继续当前抗炎、营养支持方案。康复科一会会过来做被动活动。注意肺部情况,鼓励深呼吸咳痰,预防坠积性肺炎。”
林溪交代完后,就头也不回的准备走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轻叹了一声,顿了脚步,背对着江焰和苏晴说道:“晴晴,戴上你的墨镜,跟我来。”
苏晴本来大气不敢出,她知道林溪正在愤怒中,而且还是自己引起的。“好嘞,小溪”说罢,她快速戴上墨镜,提着保温桶,屁颠屁颠地跟上林溪。
就在林溪要跨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江焰哽咽且充满愧疚的声音:“林溪,对不起……”
林溪猛地停下了脚步,她的背影,在门口的光线下,瞬间绷紧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那挺直的脊背,那微微收紧的肩线,泄露了平静冰面下汹涌的暗流。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只是那样僵硬地站着,仿佛被那三个字钉在了原地。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心电监护仪那规律却单调的滴答声,敲打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林溪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那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但她的眼睛——那双总是平静无波、如同深潭般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在江焰绝望的瞳孔里。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眉头,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卑微的祈求。
没有愤怒,没有斥责,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她看了他很久,久到江焰几乎要溺毙在那片无声的审视里,久到苏晴以为她会永远这样沉默下去。
然后,林溪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寂静的病房里:
“江焰。”
她叫了他的全名,不再是“江队长”,也不再是无视他。
“事情过去了,我也在学着放下,希望你也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在我这里毫无意义,它不能代替我过去的苦痛,也不能让我释怀我的过去。它,太轻了。”说完,林溪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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