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漫漫站在原地，双眼无神地望着那张病床，耳边只回荡着一个声音：“对不起，病人已经走了。”
没有泪水，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只有一种被掏空的痛苦，如同寒冬的冰水灌进胸腔。
房间里的水仙花依然芬芳，窗边的桃花依然含苞待放，一切都如常，却又什么都不同了。
她想起院长妈妈昨晚吃下的最后一顿饭，那碗韭菜馅的饺子，她曾说：“漫漫，来年你一定会包得更好。”
可是，再也没有来年了。
顾漫漫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微露的鱼肚白。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走了。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做噩梦，院长妈妈都会轻轻拍着她的背，告诉她：“漫漫，不怕，有妈妈在呢。”
而现在，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安慰她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雨发来的新年祝福。
顾漫漫看着那些欢快的文字和表情，突然意识到这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新的一年，却是没有院长妈妈的一年。
她颤抖着拨通了苏雨的电话，对方接起时还带着睡意。
“漫漫？这么早……”
“院长妈妈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压抑的啜泣：“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顾漫漫走回床边，跪坐在地上，将头轻轻靠在院长妈妈的手边。
此刻，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病房的窗台上。
顾漫漫终于流下了第一滴泪，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刷着她紧绷的情绪。
“院长妈妈，您走得那么安静，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她想起了吴院长生前的点点滴滴。
这些回忆如同旧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回，每一帧都如此鲜活，却又如此遥远。
窗外的世界开始苏醒，新的一天来临了，但对顾漫漫而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的生命中将永远缺失一块重要的拼图，那个教会她爱与被爱的人，那个无条件支持她的人，那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人。
已经不在了。
医院的手续繁琐而冰冷。
苏雨全程接手了这些事务。
葬礼定在三天后，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来参加了葬礼，他们穿着整齐的黑色礼服，安静地站在顾漫漫身边，眼中噙着泪水。
那些孩子中年龄最小的只有五岁，却已经懂得了生死离别的含义。
整个追悼会期间，顾漫漫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没有痛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接受每一个人的安慰，仿佛一具行走的空壳。
葬礼后的文件处理更加繁琐，银行账户的注销，医疗保险的清算，以及院长妈妈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的整理。
苏雨一项一项地帮顾漫漫处理着，时不时地观察她的状态，生怕她在某一刻崩溃。
整整一周的奔波后，所有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苏雨陪着顾漫漫回到空荡荡的公寓，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一言不发。
落日的余晖洒在顾漫漫苍白的脸上。
她的轮廓在夕阳中显得格外清晰而脆弱。
天色渐暗，窗外的天空渐渐被暮色笼罩，城市的轮廓在夜色中变得模糊而朦胧。
顾漫漫依然沉默地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线，眼神空洞而失焦。
苏雨端来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热气升腾，在冷空气中散开。